“他……”被哨兵凌然的气势吓怔，学生的声音断断续续“在...在休息..."

两根儿腿抖啊抖的，是问不出什么了。

尤安不指望能问出什么，他退出办公室释放精神力去寻，感知到温楠衡在医院的天台。

嗯？

在哪儿干什么？

尤安找上天台，向导站在栏杆边缘。

雪已经停了，遥遥看去白皑皑一片，风吹得肃肃。
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尤安放轻步子，悄无声息的停在温楠衡身边。

“吹冷风么？”

温楠衡没应他，空荡荡的望着前面。

"你..."尤安感觉温楠衡不太对劲，试探性开口“心情不好？”

“佐莱死了。”

嗯？

尤安怔了一下。

那个量子兽是蓝竹的哨兵？

死亡是沉重的，但他见过太多，甚至很多年轻的哨兵连尸骨都找不回，最后成为死亡名单上冰冷的文字。

他不太能共情这种沉重，干巴巴安慰“别太伤心。”

“你们卡帝军校也有编号碑么？记录死亡的？”

编号碑？

问这个干什么？

尤安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前面的白皑“没有，只有真正的军人战死才值得怀念，卡帝军校的学员不算，死了就死了，没人记得。”

雾霭眸子抬了抬，温楠衡不可见闻的叹了声“我好像做了很多无用功。”

尤安不知道怎么安慰，也不知道问温楠衡说的什么意思，下意识的反驳他“才不是。”

温楠衡是笑了下？

很短，短到尤安几乎要怀疑自己听力。

“你觉得这里怎么样？”

尤安点头“这里不错。”

“那留在这里吧。”向导的声音裹在风里飘过来，轻轻的，又重复了遍“留在这里吧，尤安。”

尤安撇开头蹭了蹭鼻尖，没说话。

这让他怎么接？留在这里干什么？

他是皇室培养出剑刃，从有自主意识开始，就生活在塔里，接受塔的培养，此生忠于皇室。

他在千千万万个未觉醒的哨兵里脱颖而出，去到卡帝军校，不断的挑战自己，不断变强，让皇室信赖，让贵族忌惮，成为唯一一个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卡帝军校校编队队长。

尤安没有别的打算，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打算，战死或许是他这辈子最体面的结尾。

温楠衡也没打算真能得到尤安的回答。

准备离开却听到哨兵的回答“我不能呆在这里。”

他一路摸滚打，大大小小见证过数百次星际战役，枪炮的火光和精神体的嘶吼混杂，他送过无数卡帝学子奔赴前线成为真正的军人，这些在前线送命哨兵，最后连一滴血都不会留下。

“我会帝国奋战，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。”

哨兵的声音很轻，却不是玩笑话。

温楠衡眼神像化不开雾，“走吧，雪要吹过来了。”

“哦。”尤安嘴上这样应着，但是没动“你....不是说...要给我看...”

他其实就是觉得突然说起这些太过沉重，想转个话题调节气氛，但脑子一热不知道怎么想起那晚的旖旎。

温楠衡没太听清楚“怎么？”

“你是不是说过，要给我看什么蝶群么？”

今天的光线暗淡，远处是清白积雪，今天的温度并不高，哨兵却穿得很单薄，单层毛衣，外套是他的。

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人。

温楠衡一怔，没想到哨兵会说这个，视线落在他被风吹散的发丝，静默良久，转身下了天台。

尤安看着向导消失背影，撇嘴切了声。

不作数就不作数呗。

尤安抬脚准备跟上，一只闪蝶落在他的鼻尖。

有所感觉似的。

尤安回头，呼吸一窒，成群的夜明珠闪蝶，满目灿烂流光，不过短暂一瞬便破碎开了。

很短，很绚烂，这是他见过最震撼，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美。

满目闪蝶碎开直到看不见痕迹，尤安还久久不能平息，胸腔起伏，风吹得面庞发僵，才安抚下心头的奔涌躁动。

他侧过身，温楠衡已经看不见了。

可惜，他一个人欣赏。

尤安下了天台去温楠衡办公室，还是没人在。

办公室里做实验的学生也不见了，他朝走廊望了望。

唉？

这不就半会儿没看着么？

人呢？

他闲着无聊，在办公室转悠，桌上很多的医学器材和药物很陌生，不敢乱动

唯一眼熟的文字资料，倒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
视线扫过排排文字，瞳孔震颤。

温楠衡回到办公室，哨兵坐在医疗舱里，昏昏欲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