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安不动声色嗅了嗅杯子里的液体,没察觉出异常,低头抿了口。
温流顺着喉咙下滑,沁润肺腑,困顿身体活络不少 。
“你来自主星么?”
听见许千的问话,尤安摇头“我来自第二恒星”
想了想又加了句补充“那是帝国的战备星。”
哨兵的手撑在膝盖上,握着杯子垂在两膝,背脊顺势微微屈着。
不知道哪个字眼触动,许千偏过头看他“你还能有救么?”
他是扯着唇的,语气倒不是。
多冒昧,冷不丁的。
“死不了,就是没办法释放量子兽而已。”尤安没好气睨了他“好得很,能活着,帝国我这样儿的哨兵多了去。”
许千了然哦了声,敛着眸顿了三四分钟,启合唇瓣缓声问他“你说,主星是什么样子的?”
他声音暗哑又踌躇“和这里,差很多么?”
那不是差很多,是完全的两个世界。
尤安腹诽,晃着水杯不解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艾尔达星的人,不是都很抗拒外面的世界么?
突然问这些干什么?
尤安这才注意到许千的状态不太对,耷拉着眉眼一股颓气。
“好奇!我听人说过主星有温控系统,什么样的气候都能形成,山川河流,一草一木。”
说着眼里不自觉带上星点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问身旁的尤安“有个季节叫春天,会有很多花,花?是什么样子的?”
第二恒星生物资源缺稀,尤安只见过原始丛林里变异的花植,散发着腐味,靠着血腥滋养而生。
增添生活情趣或者用作装饰的花,他也没见过。
尤安老实回答“不知道。”
许千瘪嘴“你好无趣。”
尤安:....
“我们这里也有一种花,叫白格莉。”许千点开通讯器调出图片,递在哨兵眼前“这种花,在你们眼里,好看么?”
图片上的花总体是透色的,是许多小的四瓣花聚成一簇,一根花茎上布着三四簇,是艾尔达星上最特别的花。
尤安看不出好不好看,没有攻击性的植物在他眼里都好看。
“还可以。”
还可以三个字太单薄,许千不太满意这个评价“没有别的词么?”
尤安:......
他们坐在走廊上,面前穿着白色的大褂的医生往往来来,身影交错,两人一时无言。
这份沉默没保持多久,医院的广播通知临时开会,许千恋恋不舍的收了图片,起身离开。
瞧着人走的背影,尤安不太摸得准,他这啥意思。
莫名其妙。
尤安翻了翻手里的玻璃杯,搁在许千刚坐过的位置,继续望着对面墙干瞪眼。
时间滴答滴答的走,顶上声控灯因为往来,忽熄忽亮的。
这也太久了。
温楠衡在办公室里已经快7个小时没出来了,在搞什么?
尤安磨了磨牙,起身直接去办公室拎人。
门忽然滑开,发出巨大声响,温楠衡从显微镜里抬头,看着门口的哨兵,一恍惚。
“抱歉,我忘记...”
哨兵面色并不好,眉眼强压着不耐,温楠衡哑然,难得无错“我.....等很久了吧...”
“什么时候好?”尤安靠在墙边,耐着性子问他。
实验台上的一排的凌乱资料,温楠衡看过一圈,蹙眉衡量“要不...你先回去吧,你的情况有些特殊。”
灯光聚下的向导,白得几近透明,面色倦意也愈明显。
也就是说,一时半会儿也还走不了?
尤安啧了声,懒得和他多说,直接过去替人摘了手套,剥外面那层白大褂“反正又死不了,先回家。”
剥完白大褂给人套外套,捏着厚度忍不住小声嘟囔“这么薄?”
这两天艾尔达星在降温,向导身体素质羸弱,这么点儿布料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。
他还记得向导瞎讲究,眼神转了一圈,拿过台面上的酒精片递给人,催促“走了。”
温楠衡攥着医用棉片,什么都还没说,就已经被哨兵收拾妥帖了,只得妥协“走吧。”
这个时间点的路灯已经停止工作了,街上寒意肆意,透着股阴森。
尤安手插在兜里,走得踢踢踏踏的,鞋底故意摩擦水泥,撕拉的声音尤为清晰。
“你经常这么晚下班么?”
“很少,怎么担心我?”
温楠衡端着一本正经的架子,冷不丁讲个玩笑话。
尤安短促呵了声“没,感觉你心思多,我的问题严重么?”
“没有,只是很特殊。”
哨兵只是看起来满不在乎,他们今天精神力交融过,对方的丝毫心绪变化都能明锐察觉。
他在不安。
温楠衡敛下眸子,温声道“别担心。”
闪蝶停在哨兵的肩头,尤安抬手点了点他的翅膀。
两人身形相仿,并着肩走,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,一只闪蝶停在尤安的肩头,另外一只飞在前面引路。
“你之前的精神体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