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傻妹妹,哪会有人嫌弃你给家里添麻烦了呢?依姐姐我看呀,这天底下,唯有自家的爷娘会不图回报、不计所付地全然袒护自家的闺女了。旁的什么人么,唉,无论说得多么好听,都是不足信的。”
林雪奴觉得郭蓉蓉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。这位姐姐素来都是直来直去的,压根藏不住些什么。
正好借着二人提及父母的话头,她顺势问起了郭蓉蓉到长安的原因。
“蓉蓉姐姐来访长安,郭伯伯他可是知情?”
“啊?那、那、那是当然...你怎地会如此问?可是听说了些什么?”郭蓉蓉心虚得差一点儿就要跳下床去。
她这般反应,正是印证了林雪奴的推断。于是更加不留情面地戳穿她。
“雪奴不信,蓉蓉姐姐骗人。郭伯伯是那样严谨的一个人,又自来将蓉蓉姐姐视为他的掌上明珠,平日出府入府、起居生活都有专人伺候照看。扬州与长安相隔百里,路途遥远,他怎地能放心让蓉蓉姐姐一个人来呢?定是蓉蓉姐姐与郭伯伯闹了甚么不愉快,才一个人偷偷跑来的。”
郭蓉蓉哑口半晌,后叹道:“你这丫头,怕不是诸葛孔明转世?怎么什么都给你猜中了去?”
她翻了个身,整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被林雪奴看穿了她是“逃来”长安的,如此也好,倒是省得她还要绞尽脑汁地胡乱编造理由了。
“竟真是如此?”
“嗯。我爹他非要让我与荆州刺史的庶出相看,怎地推脱都推脱不掉。我父女二人因此吵得不可开交,后面我爹居然瞒着我让那小子来到了我郭府上,这不是荒唐吗?本大小姐一气之下,就卷铺盖走人了。他那么喜欢荆州刺史的庶出,那便让他与那庶出相看吧。”说起她与郭优民闹翻的经过来,郭蓉蓉尚是气愤非常。
林雪奴很是识得她这位姐姐的大小姐脾气,郭优民的这一出“先斩后奏”、“霸王硬上弓”,当是把她气得不轻。这一回,郭蓉蓉当真是动了心气的了。若非让她自己将这口气好好地给顺下去,还真不知这位大小姐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。
“你可别劝我回去啊!我可不回去!哼,我娘死的早,我爹也不疼我了。眼下我就剩下雪奴你这么一个至亲之人了,如果连你也不要我,我就只能一人一马浪迹天涯,流浪为生了。呜呜呜,好惨啊呜呜呜,本大小姐可是扬州城最漂亮的姑娘,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,真是闻者伤心、听者流泪。天爷啊,你不公啊!啊!”
明知道她是在装哭扮可怜,林雪奴仍是去哄她。
“好好。雪奴怎地会不要姐姐呢?姐姐想留到什么时候就留到什么时候。雪奴只有一个要求。”
“真的呀?我雪奴最好了。什么要求,尽管说!只要雪奴不逼着姐姐回扬州,什么要求我都答应。”
“雪奴想给郭伯伯写一封信,告知蓉蓉姐姐现下于长安与雪奴一起,如此好让他安心。”
郭蓉蓉担心她爹一旦知晓了她的行踪,会立刻派人到长安来捉她。林雪奴则让她别担心,只要这封信寄出去,她担保郭优民会让她安生地留在长安一段时日。
郭蓉蓉不明,问她因何如此笃定?林雪奴答说,她会在信里写明,如果郭家差人来长安拿人,以郭蓉蓉的性子那定是抵死不从,到时候再让人跑了去,怕是天南海北难寻踪迹了。不如让她暂且留在长安一段时日,待心里的气消了,人自然就回扬州了。
郭蓉蓉笑她“小奸巨猾”,一肚子的坏水儿。
“这一招以‘威逼利诱’为前提的‘缓兵之计’,用得好啊~用得好~没错,谁要是敢来捉本大小姐,本大小姐便自此浪迹江湖、消失于茫茫人海,让他们永远都找不着。什么狗屁相看,谁爱看,谁去看!莫挨本大小姐!”
如此商定后,二女嘻嘻哈哈且是玩笑了阵。
后面说起赵绯来,郭蓉蓉才稍稍严肃了些。
“雪奴,正是旁观者清。你可别怪姐姐我说话难听,你是不是当真是喜欢上赵绯了?”
林雪奴真真没想到她会这样毫不拐弯抹角地问,呆定在那里久久答不上一个字来。
“.....”
屋内乌漆嘛黑的,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倒是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来。但郭蓉蓉不是聋子,熟识音律,她的听觉更是比普通人不知强上多少。
黑暗中,林雪奴的呼吸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一声声愈发紧促的闷响。
郭蓉蓉听了小会,方知道那是由心脏所发出的错乱声音。
“唉,我就知道。正是当局之谜,你这丫头是全然没有察觉了。真想抱一面镜子好给你自个儿瞧瞧,你一见了赵绯呀,一双眼睛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个了。他人去哪里,你的眼睛便追随到哪里。他的一举一动,你比谁人都还要在意。如果这样子都还不是喜欢,那姐姐我真的想不到什么才是喜欢了。可是啊雪奴,赵绯这个人实在是太过...太过让人看不懂了。他的那些传闻到底是真是假,他与皇帝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?这些你都弄清楚、查明白了吗?”
林雪奴以沉默代替回答。
“傻丫头,”郭蓉蓉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,说:“这个赵绯究竟是何德何能,怎地值得我们雪奴如此倾心?姐姐真的好担心,你会错付了一腔的痴情。”
“雪奴相信大人,他是一个好人。那些传闻和他的过往,我会一一查出真相。”
“但愿妹妹你是对的。如果有朝一日,他敢负你,我郭蓉蓉第一个不会放过他!”
“所以蓉蓉姐姐,你不反对了?”林雪奴有点子欣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