眄了她一眼,花公公放下了手中的茶盏。
并没有因为林雪奴委婉回绝的话,而生出气恼。花公公面上的笑容却更大了。
心中道,这位林家小娘子与赵大人相识的时候并不长。竟能对大人的性子有这般透彻的了解,着实是让人刮目相看啊。而且,有话直说,毫不婆妈。磊落光明,有收有放。如此通透纯粹的秉性,也确是令人极欣赏。
“好哇。今日老奴要讲的话,便是这么多。剩下的,就等看赵大人明日朝上如何处置应对吧。”
林雪奴闻言,不禁再次犯了难。
“公公,实不相瞒。我家大人自前日起,便未归府。今晚会不会归还,也是未知之数。明日能否上朝,雪奴也不清楚。”
眼珠子转了转,花公公笑说:“长安城虽大,可寻人的事确是不难。林家小姐冰雪聪明,当是会有法子的。时候不早了,老奴就先告辞了。谢过府上的春茶了。”
言罢,抬手抱了抱拳。出屋去。
“敬送公公。”
待花公公离开了住院,林雪奴方起身。
坐回到位置上许久,她脑子乱糟糟的。
一面责怪皇帝无情,怎地不知护着赵绯?反是面对群臣围攻之时,要将赵绯生生拉出去做替罪之羊、众矢之的。
一面埋怨赵绯莽撞,怎地偏偏是在这个关口将那黄二郎打至重伤?倒是要火上浇油,将他与赵府置于如此腹背受敌、更加危险的境地。
越想越糟心。她当下必须尽快找到赵绯,劝说他明日上朝。当着文武群臣的面,将这两件事一一解释清楚。否则,拖得越久,便是对他越为不利了。
可长安城那么的大,她又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的。人海茫茫,是要到哪里去找那么一个人呢?
林雪奴愈发地生起赵绯的气来。
好好地,做甚么不回府?况且,明明他身上还带着伤。
想到这里,她偷偷地掉了几颗眼泪。她委屈,更替赵绯感到委屈。
听闻院外有人声渐至,她赶快擦了去。
换上一副无事形容。
再一会,陈嫂与素心进院来。
进了厅,陈嫂竖起拇指。
道,林雪奴方才处理得很得当,礼数周全,言行妥帖,当是有当家主母的风范。
林雪奴面上的笑容略苦。
今日,她才是体会到了,做官家的媳妇那确是比起做寻常百姓家的媳妇,要难上不止千百倍。
“陈嫂,雪奴有事求您。”林雪奴把心思收好,眼下有比自怨自怜更重要的事。
“哎呦,这是个什么话儿?林家小姐,可是要见外了。什么求不求的,主人家的事那就是一等一的事。您请讲。”
林雪奴但言,方才花公公好心提醒,大人已是缺席了连续两日的早朝。朝上有很是重要的事情,需要他亲自说明。明日早朝,大人应是要上朝才是。故而,今晚好说歹说,当是要将他寻回来才行了。
陈嫂合计了好会儿,却是不知赵绯去了哪里,或是该去哪里寻找他。直急得不行。
连陈嫂都寻不到赵绯,这一时半会的还能有什么旁的法子呢?林雪奴灰心地想。
眼瞧着,这事要往死胡同里去。
这时候,倒是素心从旁道了一句。
“不如,去问问青姑娘与哲别大人呢?”
谁知,正是她这无心无意的一句话,竟将局面给扭转了回来。
“哦!对!对!还有这个法子呀!那二位与家主相识多年,当是知道家主去了哪里才是!还是素心姑娘脑子灵光!”陈嫂两手一拍,连连说好。
林雪奴思量二三,也道:“这确也是个法子。”
如今,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,唯有权且试上一试。
而后,说动就动。她命小胡喊上二狗,架马车载着她与素心,前往军巡捕衙门去见那二人。
临行前,不忘再次嘱咐后厨,记得晚饭多备些南方的菜肴,好让令月吃得开心。
小胡与二狗合驾一辆马车,穿梭在长安城里。
行了半个时辰,来到了城东头的军巡捕衙门。
来到衙门口,小胡把马车停到近处,他下车去找门卫禀明来意。二人说了会话,便分头。卫兵进门通传。
小胡回到马车近前时,林雪奴已是借着素心的搀扶从车里走出来了。二狗在一旁牵马。
“林家小姐,门卫说刚巧今日二位都在衙门,没有外出。这就去将二位请来。”
林雪奴颔首,谢说“有劳”。
小胡抱拳回礼,而后站到二狗一旁去。
不一会儿,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衙门口里跑了出来。
这人牛高马大的,很好辨认。
哲别气喘吁吁,似乎是急着赶来的,他环顾左右寻找着。这一边,素心一个劲儿地挥手,见了哲别她也好不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