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雪奴闻言,眼里的光暗了暗,只以为赵绯仍是不放心她的医术,害怕她会断错症、开错药,才会如此拒绝推脱。
“好罢。”林雪奴点头。
赵绯现下并不让她诊断,可若能为饱经灾祸的宁安县百姓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,她林雪奴也是当仁不让,毕竟医者仁心。
而且虽说心里不甚舒服,但若真能为百姓们断症开药,治疗病疾,帮助大家尽早恢复健康。如此,是不是也算是助了那个人的一臂之力了呢。
治理水患,钱粮为一,人丁为二。这二者,缺一不可。林雪奴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。
见林雪奴应了他的指示,赵绯便让哲别去请生了病的百姓,顺便也把宁安县的几位郎中都一道请来。
百姓们一听扬州府来了位美公子,还要给大家瞧病,便纷纷赶伙营大帐围观。
如此这般,帐内帐外很快围满了人,水泄不通。有的是来看病,有的就是纯粹来看热闹了。
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
大家都想看看,扬州府的美公子到底有多美,是不是要比长安来的赵大人,更美了。
林雪奴自幼养在深闺,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那么多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她,只把她瞧得浑身不自在。
赵绯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,大家还都围着林雪奴看来看去,评头论足的,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。
他明白,女儿家都面皮子薄,被这么些陌生人盯着,想来是不甚舒服的。
林家于赵绯有恩,赵绯自是不愿林雪奴受些没由来的委屈。
可林雪奴的医术确是令赵绯极其在意,他不得不试。这关乎到赵绯深藏的秘密,更关乎到他在意之人的性命安危,容不得大意半分。
如此,也只有委屈林家的小娘子了。赵绯心道。
就这样,在几位老郎中的注视下,林雪奴为前来看病的百姓们诊脉、断症、开药。
她谙熟医理,又有往日攒下的经验,忙活起来倒也不含糊。起初她虽是有些磨不开面子,连询问病情的声音,都小得出奇。一旁的哲别听着她细细的话语,还以为耳边有蚊子在飞。
可随着林雪奴为一位位前来看病的百姓断了症,再看他们一个个的拿着自己开的药,高兴的不得了,林雪奴也自是欢喜。渐渐的,她的声音有了些底气,面上的表情也活络不少,不再僵硬。
在一旁观看林雪奴断症的几位老郎,对她的医术也是赞赏有加。
“哎呀,这位林公子年岁虽小,可这断起症来,确是准的很呢。这可真是,长江后浪,推前浪啊。”林雪奴身旁一老郎中道。
一中年郎中道:“林公子下药准确,内温外调,兼顾多方,确是精妙。在下佩服。”
其余许多个郎中,也是频频点头,皆称佩服。
“咦?这味药,莫不是天山冰蟾?”
“哎呀?这味药,难道是长白老参?”
“哦豁豁?大家快看,快看!这是南汕沙蚌啊!”
随着林雪奴开方抓药,她药箱子里的那些珍稀药材,也开始在众人面前逐一亮相。
众郎中一面惊叹这些药材珍贵非常,很是罕见。一面又是要乐开了花了。这场大水来得实在是突然,药铺医馆好些味药材根本来不及带走,以至于这些时日有好些个方子愣是差几味药死活开不出来。如今有了这么一大箱子的珍稀药材,还愁什么方子开不出,什么病治不好啊。
“林公子真乃吾辈楷模,同是青年医者,在下自愧不如。希望日后有机会,能多与林公子探讨医术,彼此精进。”一年轻郎中激动道,他望向林雪奴的眼中充满了赞叹与欣赏。
高志远与邢捕头彼此换了个眼神,不禁为林雪奴竖起了大拇指,百姓们也都交口称赞。
赵绯暗自叹了口气,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,终究还是成真了。林雪奴为百姓看病开方的一举一动,都被他观察在眼中。
心中暗自盘算着。林雪奴这个小娘子,岂是如她自己口中所说,只是略通医术呢?连宁安县年过花甲之年的老郎中,都对她的医术赞赏有加,足见其医术之精妙。这个小娘子实在是不得不防。否则他朝一旦被这小娘子撞破了身份,后果不堪设想。
思及于此,赵绯的心中万念聚起,而又骤灭。
听了郎中们的赞赏之言,与百姓们的称赞之声,林雪奴面上闪过一抹喜色。不过那喜色稍纵即逝,很快便被她隐了下去。
礼貌笑道:“诸位当真谬赞了。雪奴只是略通医理。倒是在几位前辈面前,班门弄斧了。”